Recluses of the han wei and jin periods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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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luses of the han wei and jin periods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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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仕宦态度之剖析 前章已指出研究对象因仕进受挫而拒仕的百分比很低,而且此因素的影响力 在东汉以后渐失。因无仕志而拒仕者的百分比却居高,且有随时代而渐增的现象 (见前章表 和表 3),这说明本文研究对象对仕宦事业或前途的关切程度自东汉 以后开始下降;而坦然说性不好官之人物的出现也反映研究对象的仕宦态度发生变 化。此外,前章也指出研究对象即使拒仕理由相同,仕宦态度可能不同,反过来 说,拒仕理由不同者态度未必不同,因此有必要观察他们的仕宦态度。 本章所说的仕宦态度,指的是研究对象对仕宦事业重视的程度,衡量的方法 是看他们是否把入仕为宦当作人生的目的,是否积极热切地想入仕当官,是否视仕 宦事业的经营为首务,生活的中心是否就是官务和治事,对仕宦生涯或官事之好、 恶程度如何,当必须有所取舍时是否愿意放弃之等。另一重要衡量指标是看他们是 否忠君、是否自居人臣,有无仕宦责任感,以及是否彻底脱离政治的世界。这是因 为前章的探讨显示有些研究对象居位却“以酒废职”,或者可凭个人意愿应或拒征 召,有些则性不乐为吏,因此有必要观察居位却不肯务事者是否欠缺责任感,以及 性不好官者比较受个性影响,还是更受仕宦责任感左右。 正如前章所示,研究对象看待仕宦问题的态度多种,而且十分复杂,欲审视 之,或者比较、剖析之,必须分类;欲分类则须先有一可据的分类的标准。本文既 然旨在探讨拒仕现象之成因,因此很有必要知道拒仕者对仕宦事业的重视程度,以 究这是否与现象的形成有关系,故以此标准为据,把研究对象分为重视仕宦事业类 (积极)和不贵仕宦事业(消极)两大类。不属于这两大类的,难以归类的则另列 类别。如此大略分类,目的是要观整体现象,求其总趋势和发展变化。由于旨不在 做微观研究,无必要做更细的分类,对那些兼有积极和消极两面态度或者难以归类 的人物,将不再细分类别,但会在审辨后按本章的研究目的划入拒仕却弃仕宦责任 类和居官却欲去官、不理事类。 第一节 复杂的仕宦态度 研究对象看待仕宦问题的态度之所以复杂难测,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的想法和 立场可以发生改变,而有前后阶段不同的情形。即使想法和立场前后如一,也仍有 各种不相类的情况;此外,不少人物言行不一,欲测其真实态度必须旁敲侧击,迂 回求取。或有受制于政治环境,有难言之隐的,结果观者所见的只是表相,内里的 真实还需要深入挖掘。这些态度复杂难侧的人物,为本章之仕宦态度剖析工作增添 不少困难,下文将分说这些复杂的情况。 一、想法和立场前后如一的情形 看待仕宦问题时,想法和立场前后始终如一的人物,仕宦态度比较易见。尽 管如此,他们的仕宦态度仍然有差异,未必全都是重视仕宦事业者,也并非全是不 贵仕宦事业者,以下分说之: 64 (一)希望入仕者 首先看希望入仕的人物。东汉孔嵩微时佣为街卒,自比“隐者”侯赢,但孔 嵩并不是像长沮、桀溺那样的避世者。孔嵩甘处卑位, 正如侯赢、毛公,是为了 等待被起用,后来他果然官至南海太守。 向栩起初不应举辟,似乎不欲为吏,可是后来却鲜车良马受拜为赵相。到官 就任后则不视文书,对付起兵作乱的张角的办法是装模作样地北向读《孝经》。困 扰许多东汉人物的种种政治弊端都不是驱使向栩拒仕的原因,向栩也没有不想当官 的征兆,相反的,向栩的拒仕很有以退为进,借以求官之嫌。 虽然向栩是孤立的 一例,却是最像唐代走终南捷径者的人物。 西晋王衍曾经阳狂斫婢拒事赵王伦,然后称病拒齐王冏,被派去安边时则 “口不论世事,唯雅咏玄虚而已”, 在西晋濒临灭亡前夕则推辞领军对抗石勒和 王弥,但王衍并不是不想做官的人物。虽然不愿担起治民卫国的责任,也不甚理官 事,只爱清谈老庄度日,王衍却始终居高位,还娶贾后之亲郭氏为妻,又嫁女于愍 怀太子,调派人手时则把军事要地派给自家兄弟和族弟, 可见希望通过各种方法 居位,以保其利益。洛阳陷落时,他被石勒俘虏,还想办法媚事石勒求免,可见无 论如何都要居官,就贪恋居官的好处这一点而言,王衍可谓重视仕宦事业。 东晋戴洋则挟其卜术以得官, 只在动乱之时才“隐居”拒仕。 孔嵩、戴洋、向栩和王衍都是希望入仕的,即使他们想做官的目的有所不 同。 (二)“隐居”却不拒官者 其次看“隐居”却不拒官的人物。本文不少研究对象曾“隐居”一段时期, 拒应举辟,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愿做官,或者排斥仕宦生涯。例如杨震几代皆有隐居 读书或教授的做法。杨震之父杨宝在哀帝、平帝之时“隐居教授”,在王莽居摄时 干脆隐身逃遁。杨震本人不答州郡礼命数十年,但五十岁以后出仕。杨震之子杨秉 也是“隐居教授”,至四十岁才出仕,官至太尉;杨震之孙杨赐同样“隐居教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111〈独行列传〉(上海:中华书局,1936),页 1013。 向翔事,见范晔《后汉书》卷 111〈独行列传〉,页 1018。 卢藏用事,见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 123〈卢藏用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 页 4374-4375。 房玄龄《晋书》卷 43〈王戎传附王衍传〉(北京:中华书局,2003),页 1236。 王衍居京师,与弟王澄荆州,族弟敦青州,告二人说:“荆州有江汉之固,青州有负海 之险,卿二人在外,而吾留此,足以为三窟矣”,同上,页 1237。 戴洋曾为吴国台吏,晋之丞相令史,祖约中典军、督护,桓宣参军,也曾为陶侃、庾亮 服务,戴洋事,见房玄龄《晋书》卷 95〈艺术列传〉,页 2469-2476。 戴洋在吴将亡时,托病不仕。 65 授”,不答州郡礼命,后来才侍讲灵帝,官至司空。 虽然杨氏几代人出仕前都隐 居多年,以求积学明经, 但入仕后皆积极参政,或谏诤,或改革吏制,或与外戚 宦官抗衡,或应付黄巾兵乱。杨震本人还因直言谏诤,抵制外戚和宦官,以致被逼 死。从杨震临终告诸子门人之言也可见其认真看待仕宦责任的态度。他说自己蒙主 上之恩,必须诛奸臣、禁倾乱,否则“死无面目复见日月”。 10 其他“隐居”以 后受官的例子还有卢植、荀爽、谯周。 此外,善卜测的台产、卜珝皆曾一度“隐居”,但后来都受官。台产受刘曜 重用而居高位。 11 卜珝虽预知自己若位为卿将将遭祸,也预知自己从征刘聪必将死 亡, 12 可是,他应刘聪之召。不管台产和卜珝受官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这两人都 可谓不排斥做官的“隐居”者。 这些实例再次证明了本文的论点:“隐居”与否不是“隐逸”者的必然条 件,一个人是否无仕志,不能看他是否欲“隐居”。 (三)因不肯改换效忠对象和政治立场不同而拒仕者 接着看那些不肯变易效忠对象和政治立场而拒仕者的仕宦态度。 两汉之际大批支持汉朝而反王莽者,西晋初拒赵王伦的李重,同情曹魏的范 粲、刘毅,伤吴之亡的顾荣、纪瞻,忠蜀的石伟,因为父亲遭杀而仇晋的王裒和诸 葛靓等人或坚决拒晋,或尝试拒司马氏,都不是不欲仕者,都正视其仕宦事业。西 晋亡后拒仕石勒的裴宪、崔游亦然。 除了忠一朝之君,本文研究对象也忠于知遇者。汉末拒曹操的田畴除了忠 汉,其实更忠于重用他的幽州牧刘虞。这里再举韦忠的例子加以补充说明:韦忠起 初不肯应司空张华、仆射裴頠之举,告诉张华、裴頠说:“吾茨檐贱士,本无宦 情”,可是,他后来任太守陈楚之功曹,冒死捍卫陈楚,接着又仕刘聪,为刘聪讨 羌,尽忠战死。韦忠的仕宦决定有所改变,但这并不表示他的仕宦态度有所改变, 因为韦忠拒事张、裴二人是不敬服此二人; 13 可是韦忠却被陈楚的诚意打动,也 不介意仕刘聪,可见韦忠反对的是仕的对象,而不是反对仕宦事业。韦忠的殉职也 说明韦忠是个尽责忠诚的仕者。扩而言之,前章所举因政见不同而拒庾亮的蔡谟, 因政治立场不同而拒殷仲堪的孙潜同样不是反对仕宦事业,这两人都是欲居官者。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84〈杨震列传〉,页 725,728,730。 杨氏家学深厚,通欧阳《尚书》,京氏《易》。 10 杨震告诸子门人说:“死者,士之常分,吾蒙恩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能诛,恶癖嬖 女倾乱而不能禁,何面目复见日月?”,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84〈杨震列传〉, 页 727。 11 台产隠居商洛南山,曾任刘曜之博士祭酒、谏议大夫、太史令、大中大夫、尚书、光禄 大夫、太子少师,位特进金章紫绶,爵关中侯,房玄龄《晋书》卷 95〈艺术列传〉,页 2503。 12 卜珝隠于龙门山,卜珝事,见房玄龄《晋书》卷 95〈艺术列传〉,页 2481。 13 韦忠批评张、裴二人“华而不实,欲而无厌”,说:“弃典礼而附贼后若此,岂大丈夫 之所宜行邪”, 房玄龄《晋书》卷 89〈忠义列传〉,页 2310。 66 (四)不得已而弃官或不仕者 最后看不得已而弃官或不仕者的态度。这些人物有的遇上战乱,有的得罪权 贵,言不见用,仕宦不如意,弃官后往往仍关切时政,不忘臣职,感叹其不遇。 前章已举的汉末、三国末、两晋之际因避乱而弃官或不仕的大批人物,在乱 平之后,或到了治平地区便受官。例如王祥避乱不应辟命三十余年, 14 年过五十 仍出而仕魏。晋立国以后,尽管王祥同情曹魏, 15 ,王祥仍受晋爵,并且官至三 老。对王祥来说,居官显然是有必要的,王祥的遗子之言提到五种立身之本,其中 之一便是扬名显亲,另一个则是使宗族欣欣。 16 可见王祥即使私下哀晋之代魏, 毕竟还是重视他心目中的立身之本,希望扬名显亲,宗族欣欣。其他像王祥一样避 乱“隐居”的还有孔衍、王峤、江逌。这几人乱平之后都出仕,孔衍仕元、明二 帝,还“每以称职见知”, 17 而且卒于官。出身官宦家族的王峤, 18 渡江前拒应 愍帝和元帝之召,渡江后仕东晋,所居要职, 19 可知王峤拒仕仅是权宜做法。江 逌在苏峻之乱时“隐居”,可是先后仕过蔡谟、何充、殷浩、穆帝、哀帝,并且极 尽臣职。 20 这些避乱的“隐居”者都是不排斥做官,重视仕宦事业者。 遭权贵打击的例子有董仲舒。董仲舒遭主父偃和公孙弘妒害,被送去相有暴 名的胶西王,因为惧祸而去位归家。不过,即使在家读书、著述,朝廷有大议,还 是派张汤和使者“就其家而问之”, 21 可见董仲舒并未彻底脱离仕宦事业。 22 董 仲舒也不是否定仕宦事业的人,他居官积极, 23 尝与武帝对策谈王道,也上书言 14 或说 30 年当为 20 年之误,吴士鉴《晋书斠注》卷 33〈王祥传〉注引《 二十二史考异》 21(台北:艺文印书馆,1974 年),页 692。 15 王祥曾为高贵乡公遭难而号哭,在司马氏进位晋王时不肯拜,只肯长揖,在晋武帝受禅 时色不怡,以年老乞免,见房玄龄《晋书》卷 33〈王祥传〉,页 988。 16 “夫言行可覆,信之至也,推美引过,德之至也,扬名显亲,孝之至也,兄弟怡怡,宗 族欣欣,悌之至也,临财莫过于让,此五者,立身之本”,同上,页 989。 17 孔衍事,见房玄龄《晋书》卷 91〈儒林列传〉,页 2359。 18 王峤出身官宦之家,祖父王黙是魏之尚书,父亲王佑仕西晋,为外戚杨骏谋除汝南王司 马亮和卫瓘,房玄龄《晋书》卷 75〈王湛传附王峤传〉,页 1974。 19 王峤曾任王敦的参军和领军长史、东晋之吏部郎、御史中丞秘书监、本州岛岛大中正、 庐陵太守,房玄龄《晋书》卷 75〈王湛传附王峤传〉,页 1974。 20 江逌上疏劝谏穆帝止修后池起阁道,劝谏哀帝不于正殿之前设羣神之坐,行躬亲之礼, 房玄龄《晋书》卷 83〈江逌传〉,页 2172-2173。 21 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56〈董仲舒传〉(上海:中华书局,1936 年),页 835。 22 董仲舒的思想与政治影响,见徐复观《西汉政治与董仲舒》,收入《民主评论》1955 年 第 卷第 20 期,页 535-543;徐复观《董仲舒的志业》,见《民主评论》1955 年第 卷第 21 期,页 562-568;以及徐复观《董仲舒后儒家对历史的影响》,见《民主评论》1955 年 第 卷第 21 期,页 595-599。 23 董仲舒是景帝博士,也是武帝江都相。 67 政, 24 求退是因为遭排挤,是不得已。董仲舒重视仕宦事业的态度亦见于其赋。 董仲舒感叹贞士遭“束”,董仲舒说“俟时”,并为“时”之久候不来而心忧。 25 这说明“耿介贞士” 如果不受压抑,应该不会“自束”以拒仕。 卢植是另一个例子。卢植早年“周郡数命”皆不就, 26 直到被征为博士时 才出仕,情形正如上文所说的“隐居”以专精积学。晚年则因遭董卓逼害而“隐于 山谷”。 27 卢植并不是不欲仕,相反的,卢植“怀济世之志”, 除了官至尚书, 还立下平定九江蛮反,讨伐黄巾等大功, 28 并校订经书记传、在羣僚畏惧董卓之 时独抗董卓废帝之议,可谓居官积极,若非时局不堪,不会放弃其仕宦事业。 同样的,东晋桓秘“不应朝命”,“放志田园,好游山水”,也不是厌恶仕 宦生涯,而是政治事业不如意,遭其兄桓温压抑, 29 又不肯居素为他所轻的弟弟 桓冲之下。桓秘还企图谋废桓冲,可见在意名位,希望掌权。 以上这些想法和立场前后未改的人物皆重视仕宦事业,以下人物的想法和立 场也是前后如一的,则是相反的类型。 (五)不乐為吏者 早在两汉之际已有不乐為吏的例子邴曼容,东汉时亦有郑玄、单固、高获、 徐干,较晚的例子还有魏之嵇康、晋之郭翻、陈训和陶潜(见前章)。 班固说邴曼容“养志自修,为官不肯过六百石”, 30 这说明邴曼容只想做 小官, 31 对仕宦前途无要求,似乎是更想“养志自修”。 32 既然连陶潜都把邴曼 容和荷蓧丈人、长沮、桀溺、於陵仲子、张挚、郑敬、薛包、周阳珪等人同列共赞 24 董仲舒多有建议,包括“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学校之官,州郡举茂才孝廉”,班固 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56〈董仲舒传〉,页 835。 25 “贞士以耿介而自束”,“正身俟时,将就来矣,心之忧兮”,董仲舒〈士不遇赋〉, 见欧阳询《艺文类聚》(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页 541。 26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94〈吴延史卢赵列传〉,页 835。 27 同上,页 836。 28 卢植征拜议郎时,与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蔡邕、杨彪、韩说等并在东观校中书、五 经、记传,补续汉记,同上,页 835。 29 房玄龄《晋书》卷 74〈桓彝传附桓秘传〉,页 1947。 30 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72〈王贡两龚鲍传〉,页 1011。 31 按两汉制,万石至两千石为较高官员之俸禄(第一阶梯),两千至六百石为较低官员之 俸禄(第二阶梯),四百石至百石为最低小官之俸禄(第三阶梯)。邴曼容官不过 600 石,即第二阶梯官员之最下一级。详情可参考朱大渭《六朝史论》之〈两晋南北朝的官 俸〉(北京:中华书局,1998),页 247,以及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19 上〈百 官公卿表〉第 上,页 263-269。 32 我们可见邴曼容之“志”不在仕宦前途,邴曼容“自修”什么则未明,很可能指修身。 68 颂, 33 可见邴曼容和荷蓧丈人、长沮、桀溺等“隐者”,以及於陵仲子、张挚、 郑敬等拒仕者同类。徐干虽受官职, 34 却曾托疾婉拒曹操的辟命,而且其不好为 吏的征兆相当明显,以致魏文帝说他“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 35 还获得了 “轻官忽禄,不耽世荣”之名。 36 郭翻遭安西将军庾翼强请入仕时,同样说自己 “性”不好之。 37 邴曼容、徐干和郭翻看待仕宦问题的态度,和前章已讨论过的郑玄、单固、 高获、嵇康、陈训和陶潜的相同,都是不好之者。对这几人来说,即使像邴曼容和 郑玄般未曾断然拒官,仕宦事业显然皆非首选的追求或活动。 (六)不愿屈己事人者 前章已经说逢萌、郭太、赵晔、冯良、范冉等人由于厌恶奉迎之事,不肯屈 己事人而弃官。除了不耻为吏,这些人物还有其他理由不想做官,种种原因相叠, 更加强了他们不仕的决心。例如冯良还想弃世修仙,赵晔则想潜心著述, 38 逢萌 要“养志修道”, 39 郭太则如前章所说,还对汉政局失望,对游学京师,交结文 人、高官政要更有兴趣,这几人都愿意丢弃仕宦事业,因为他们不觉得做官有意 义,不过,范冉是例外。范冉虽然“慕”逸民梁鸿和节士闵贡之为人, 40 也曾因 耻奉迎督邮而弃官,可是,后来桓帝好几次辟征范冉,范冉都没有拒绝应辟,只是 不幸遇上母忧、党锢、西羌反叛、黄巾作难、疾病等灾难而未能如期上任,死前还 告诉儿子说他的遗憾是“生不得匡世济时”, 41 可见范冉是有意学成后入仕,去 做“匡世济时”的事的。 除了逢萌、郭太、赵晔、冯良、范冉,不肯屈己事人的还有夏统和陶潜。夏 统在宗族劝他入仕时悖然作色说:不管是清平之时,还是浊世,他都不愿“辱身曲 意于郡府之间”,夏统对仕宦事业之鄙视,由此可见。官高位重的贾充异其法术, 33 陶潜描述邴曼容说:“丙公望崖则归,匪骄匪吝,前路威夷”,陶潜《陶渊明集》卷 〈扇上画赞〉,见永瑢、纪昀《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 1063 册(台湾:商务印书馆, 1986 年),页 523。 34 徐干任司空军谋祭酒掾属,五官将文学,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21《魏书》 〈王粲传〉(北京:中华书局,1982),页 599。 35 萧统选,李善注《文选》卷 42〈魏文帝与吴质书〉,页 925。 36 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21《魏书》〈王粲传〉注引《先贤行状》,页 599。 37 郭翻说:“人性各有所短,焉可强逼”,房玄龄《晋书》卷 94〈隐逸列传〉,页 2446。 38 赵晔著《吴越春秋》、《诗细》、《历神渊》,蔡邕读《诗细》,以为长于《论衡》, 至京师传之,学者咸诵习,见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109 下〈儒林列传〉,页 983。 39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113〈逸民列传〉,页 1040。 40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111〈独行列传〉,页 1016。 41 同上,页 1017。 69 欲使之仕,夏统却“俛而不答”。 42 当时其母有病,夏统宁可卖药也不肯为贾充 吏。贾充问他来历时,夏统还自比太伯、严遵, 43 如此刻意以逃仕者、不居位者 为楷模,说明夏统的确不希罕仕宦事业。陶潜不愿屈己的情形前章已说,这里省 略。 不愿屈己者还包括僧人,虽然僧人不屈的原因和上面说的人物有些不同。僧 人帛远能令关陇羌胡率精骑五千将以迎之,能令羌胡信徒想要为他复仇, 44 可是 拒为秦州刺史张辅僚佐而死。帛远的记录过简,我们只见其不屈的行动,而未能知 他何以不屈。不过,帛远之后的僧人却把不屈说得很清楚。释慧远说僧人是隐居、 遯世的“方外之宾”, 45 是尘外之人,连王者都不须致敬。 46 释慧远还说出家人 功比帝王高,位比皇族极。 47 支遁也说沙门“履亢不侮”,连“哲王御世”也要 钦其风尚。 48 这些话都强调僧人并不比王公低下。竺法深与简文帝坐谈,刘惔讥 嘲他“游朱门”,竺法深淡然告诉刘惔说:“贫道游朱门如游蓬户”。 49 竺法深 所表明的,正是王公有何贵的想法。 (七)别有追求者 前章已证因别有追求,无仕志而拒仕的研究对象百分比高,而且时代愈晚, 这类人物愈多,因此是最须注意的人物。不管他们的追求是为了读书、教授、著 述,还是修导引之术,修异术,修佛,或是自择其业,他们都不重视,或者不想要 仕宦事业。 前章已举了许多重读书、教授、著述,以致轻仕宦事业的例子,这里不再复 50 述。 那些想绝谷,习导引之术或修异术的人,即使被王侯达官所异、所尊,甚至 招揽,也是不要仕宦事业的, 51 因为居显位,扬名声的仕宦生涯无法配合他们欲 42 房玄龄《晋书》卷 94〈隐逸列传〉,页 1586,页 2429。 夏统介绍自己的言辞是:“其人循循,犹有大禹之遗风,太伯之义让,严遵之抗志,黄 公之高节”,房玄龄《晋书》卷 94〈隐逸列传〉,页 2429。 44 闻帛远为张辅所害,关陇羌胡流涕,欲复仇,吴士鉴《晋书斠注》卷 60〈张辅传〉注引 〈高僧传〉,页 1105。 45 “出家则是方外之宾,迹绝于物…故凡出家,皆隐居以求其志”,以及“凡在出家,皆 遯世以求其志”,释慧远〈不敬王者〉,〈答桓玄书〉,〈沙门不敬王者论〉,见严可均 《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第 册《全晋文》卷 161(北京:中华书局,1965),页 2392。 46 释慧远〈不敬王者〉,〈答桓玄书〉,同上,页 2392。 47 “弘教通物,功侔帝王”,“虽不处王族之伍,亦已协契皇极”,释慧远〈沙门不敬王 者论〉,同上,页 2392。 48 支遁〈上书告辞哀帝〉,同上,《全晋文》卷 157,页 2365 。 49 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言语〉第 2(上海:上海古籍出 版社,1993),页 108。 50 如向长、徐房、李子云、龚舍、周党、孟敏、郎顗、郑玄、张楷、井丹、高凤、法真、 孔乔、任棠、申屠蟠、颖容、徐胤、李昺、刘兆、皇甫谧等。 43 70 独居或隐处的目的。例如王嘉数次迁居皆选择居深山, 52 又数拒苻坚,最后追随 姚苌也是被逼,并不想当官,只想隐处传其术。王嘉尝说自己尚活于人世是“负 债”, 53 既然视生为“负债”,视死为债除,可知王嘉自视出世之人,出世之人 实在也不可能重视仕宦事业。 对来世更有兴趣的虔诚佛徒,今生已求出世,帝王、功业、富贵便都不重要 了,仕宦事业当然无可眷恋,可以抛弃。东晋有不少这类例子,如谢敷不应征召, 54 入太平山中十余年,只诵、抄佛经。何准虽女为皇后,兄弟贵盛, 也拒应举 辟,终日“唯诵佛经,修营塔庙而已”。 55 刘程之曾短暂担任宜昌、柴桑县令, 但常与僧人书信往来,切磋佛义,晚年甚至在庐山追随慧远,加入“莲社”,改名 刘遗民, 56 已经决定隐居遗世了。 57 至于能卜医的自择其业者, 58 如前章所示,不需入仕亦能自养,官宦事业 当然也可弃。 别有追求者当中,只有追求人生适意者的仕宦态度或有不同,因为希望人生 快意是求仕者和恶为吏者都可能会有的愿望,耻居下位的高官王羲之和拒仕的张翰 便同样求自适和人生快乐。 (八)欲保身者 求去官欲保身者的原因可有不同,或畏惧宦祸,或求存神养和。为了去除祸 患,避免伤身害神,他们都不愿做官,不要仕宦事业。 慎防宦祸者的例子有廖扶。廖扶认为官不值得做,至少是不值得赔上一条命 去做。廖扶引《老子》言,反思“名与身孰亲” ,然后作出“吾岂为名乎?”的 选择。 59 台佟的想法也相同,台佟也说自己更想“保终性命”。 60 51 如矫慎、王烈、陶淡、许迈、葛洪、郭瑀、鲍靓,以及公孙凤、公孙永、石垣、瞿硎先 生、王嘉、杨轲和张忠等。 52 王嘉初隐东阳谷,石季龙占据北方时迁居长安,隐于终南山,门人闻而跟随,再迁居倒 兽山,直至被姚苌逼随行为止,房玄龄《晋书》卷 95〈艺术列传〉,页 2496。 53 王嘉告诉释道安之语,同上,页 2497。 54 谢敷事,见房玄龄《晋书》卷 94〈隐逸列传〉,页 2456;以及纪志昌〈东晋居士谢敷 考〉,见《汉学研究》2002 年第 20 卷,第 期,页 55-81。 55 何准是穆章皇后之父,兄何充是骠骑将军,后任司徒、中书监、尚书等显职,见房玄龄 《晋书》卷 93〈外戚列传〉,页 2417。 56 刘程之事迹,见彭际清《居士传》,收入《续藏经》第 149 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 司,1977),页 804-805;以及纪志昌〈东晋居士刘遗民综考〉,见《台大中文学报》第 27 期,2007 年 12 月,页 5-38。 57 和谢敷、刘程之态度相同的还有周续之。周续之、刘程之和陶潜并称浔阳三隐,本文不 纳周续之的理由见第二章,但这并不代表本文不留意类似周续之的人物。 58 如司马季主、严遵、程高、段翳、高获、李南、华佗等。 59 廖扶父亲为北地太守,坐羌没郡下狱而死,范晔《后汉书》卷 112 上〈方术列传〉,页 1026。 60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113〈逸民列传〉,页 1043。 71 想“保终性命”的台佟还另有一个排斥仕宦事业的理由。台佟说做官是劳累 的苦事,不能“存神养和”。 61 想法相同的还有《晋书》所记的“隐逸”者董 京。董京在孙楚劝仕时,说自己所欲是“乐天地之化”,说他不想“栖栖自使疲 单”。 62 对董京来说,既然有“天地之化”的乐在前,何必“自使疲单”?以上 这些认为保身更重要的人物当然不以仕宦事业为贵。 不过,想保身的廖扶、台佟、董京不贵仕宦事业,不代表所有的欲保身者都 不贵仕宦事业,因为重视仕宦事业者有时也需要保身防祸,例如为避乱而不仕,乱 平后则受官的人物,还有扬雄(见下文)。 以上所举的那些想法和立场前后如一者,其仕宦态度的大体分别有:重视仕 宦事业类,如(一)至(四)项所举人物;不贵仕宦事业类,如(五)至(七)项 所举人物;还有态度比较不划一,兼有重视仕宦事业者和不贵仕宦事业者的,如第 (八)项所举人物,和第(七)项中的追求人生快意者。 二、想法和立场前后不同的情形 相比之下,那些想法和立场前后发生过变化的人物,其仕宦态度更不易观 察。不过,变化归变化,大体趋势仍然可见。他们的态度不外是由消极趋向积极, 或是由积极转向消极,故可依据其最终态度,归入重视仕宦事业和不贵仕宦事业两 大类。 (一)养亲和守墓 为养亲而不仕的人各代都有,但态度未必相同。江革为养母而拒仕,号称 “巨孝”,不过,母亡以后不拒官,官至谏议大夫。李密曾为奉养祖母上疏求免 官,可是后来出仕晋武帝,还为了“常望内转”不得而“失分怀怨”,可见对受朝 廷重用与否十分在意,以致在晋武帝赐饯东堂,诏令赋诗时写下了“官无中人,不 如归田”的诗句,触怒了晋武帝而免官归家。 63 颜含起初为了照顾患疾之兄拒仕 十三年,可是后来仕东晋二十余年,颜含仕的时间远比不仕的时间长,居官期间还 向问政的王导提出养民富国的建议。 64 王延大半生也为供养父母而不应辟,可是 年六十时仕刘聪。 65 这些为了养亲而不仕,亲亡后便受官的人物都是不排斥仕宦 事业,甚至重视仕宦事业的主仕者。 毛义和范乔则相反。毛义见府檄至,奉檄色喜的原因是有禄可以养母,母终 之后则去官,征召不至,可见不重仕宦事业。范乔“弃学业,绝人事”地侍候阳狂 61 同上,页 989。 房玄龄《晋书》卷 94〈隐逸列传〉,页 2427。 63 房玄龄《晋书》卷 88〈孝友列传〉,页 2276。 64 同上,页 2286。 65 同上,页 2290。 62 72 寝车的父亲范粲多年, 66 父死以后仍不肯仕,尽管晋帝屡次表扬征召。不管范乔 是否继承其父同情曹魏的态度,范乔的行动证明他对仕宦事业无兴趣。 亲亡以后居墓侧而短暂不仕的人,也是历代都有例子,但皆为遵礼而在守丧 期间为之,终身拒仕以守墓的则有汉末的蔡顺和鲍昂,其后西晋许孜也终身不仕, 守墓二十余年。 67 蔡顺、鲍昂和许孜的反应说明他们都是对仕宦事业没有兴趣的 人物。可是,守墓不仕垂二十年的庾阐的仕宦态度则相反。 68 庾阐后来仕东晋, 遭苏峻之难时投奔郗鉴, 69 也未弃官。观其诗文,似乎歆羡隐逸,因为庾阐写 《闲居赋》叙其闲情逸致,写《孙登赞》颂孙登的“达隐”和“逍遥”。 70 不 过,庾阐也写《吊贾生文》,悲“怀宝如玉”的贾谊“生运之浅”,说管仲,萧 何、张良,诸葛亮的功绩“臭若兰芳”,还感叹“道隐则蠖屈,数感则凤覩”, 71 可见歆羡归歆羡,庾阐本身还是认为怀宝者当得用,只有在“道隐”之时才不得不 “屈”,因此庾阐属于主仕者。 (二)畏法和惧祸 荀(郇)恁起初隐居山泽,不肯应汉光武帝之征,但却应东平王苍骠骑将军 之辟,他前后反复的原因便是畏惧被“执法”。 72 荀恁的记录太简,他的仕宦态 度比较说不准,李憙的仕宦态度则可见。李憙曾经多次拒绝应辟, 73 包括宣帝司 马懿之召,但当景帝司马师征召李憙时,李憙和荀恁一样“畏法而至”。 74 李憙 任晋武帝之吏后弹劾权贵,兼立边功,立下“朝野称之”的政绩, 75 这说明不管 李憙原本有无仕志,当他因为“畏法”改变不仕的初衷出仕之后,便认真执行臣 66 房玄龄《晋书》卷 94〈隐逸列传〉,页 2432。 房玄龄《晋书》卷 88〈孝友列传〉,页 2279。 68 房玄龄《晋书》卷 92〈文苑列传〉,页 2385。 69 郗鉴讨苏峻,庾阐为郗鉴作盟文,见庾阐〈为郗车骑讨苏峻盟文〉,收入严可均《全上 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第 册《全晋文》卷 38,页 1682。 70 庾阐〈孙登赞〉,同上,页 1681。 71 庾阐〈吊贾生文〉,同上,页 1682。 72 明帝显宗戏曰:“先帝征君不至,骠骑辟君而来,何也?”,荀恁答曰:“先帝秉德以 惠下,故臣可得不来,骠骑执法以检下,故臣不敢不至”,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83〈周黄徐姜申屠列传〉,页 719。 73 李憙拒应贤良之征,三府累辟也不肯就,还以疾固辞晋宣帝司马懿之委官,房玄龄《晋 书》卷 41〈李憙传〉,页 1188。 74 景帝(司马师)诘问李憙:“昔先公(宣帝司马懿)辟君,而君不应,今孤命君,而君 至,何也?”李憙答说:“先君以礼见待憙,得以礼进退,明公以法见绳,畏法而至”, 同上,页 1189。 75 李憙抵御羌人有声绩,还上书弹劾立进令刘友前,尚书山涛、中山王司马睦、尚书仆射 武陔等占官稻田,请免山涛、司马睦等官。传记称李憙“为二代司隶,朝野称之”,同 上,页 1189。 67 73 居藩镇,领重兵, 94 可是简默官事十几年, 95 拒绝参与北伐,专与姊夫王羲之和 当时的“名士”许询绝谷,修黄老之术,勤抄道经百卷。 96 鲍靓和郗愔既然受官 (郗愔之官尤其高),想必早年也认同仕宦事业是必须要有的,可是观其生活方式 可知对他们来说,治人办事,带兵打战不重要,官宦生涯不是他们的兴趣或生活的 中心。 以上所举研究对象,不论态度如何变化,不外是由消极趋向积极,或是由积 极转向消极,故可据其最终态度依旧归为重视和不贵仕宦两大类。 三、表里不一的情形 有些人物的仕宦态度不易观察,表面看是一种态度,实际上是另一种态度。 有的经过审辨后可归入重视仕宦事业类或不贵仕宦事业类,有的仍旧不易归类,只 能另类处理。 (一)似不贵仕宦事业而未必如是 有些人物看似消极无仕意,而实际上并不如此,尤其是那些态度隐藏在安静 淡然的言行下者,以及有难言的苦楚,身处不理想的政治环境者,前者如扬雄,后 者有阮籍。 先说扬雄。虽然班固似乎认为扬雄不是为了求升官而趋炎附势的人, 97 而 且官职始终不高, 98 其实扬雄重视仕宦事业,对自己的不居显职相当介意,否则 不会告诉刘歆说自己“长而不以功显于县官”,只能“言词博览翰墨为事”, 99 流露了自觉不足的心态。扬雄仕宦表现欠佳的情形还致使他转而“求文章成名于后 世”。 100 (下章将说扬雄这种转化的心态,这里省略) 94 郗愔是徐,兖二州刺史、会稽内史,都督浙江东五郡军事。 郗愔任临海太守,“不以事务婴心”,见吴士鉴《晋书斠注》卷 67〈郗鉴传附郗愔传〉 注引《晋中兴书高平郗录》,页 1204。 96 郗愔尚道法,善隶书,与王右军相埒手自起,写道经,将盈百卷,李昉《太平御览》第 册,卷 666,道部 道士(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 年),页 2974。 97 班固说扬雄“三世不徙官”,“自守泊如”,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87 下〈扬 雄传〉,页 1176,1171。 98 桓谭说扬雄“禄位容貌不能动人”,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87 下〈扬雄传〉, 页 1177。 99 扬雄〈答刘歆书〉,见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六朝文》第 册《全汉文》卷 52,页 411。 100 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87 下〈扬雄传〉,页 1176。 95 76 扬雄也有凭借文才以得官的事实。起初扬雄先因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爱其文 章而成王音门下吏,不久因奏《羽猎赋》而除为郎给事黄门。 101 王莽建立新朝以 后,扬雄还作文美之,王莽之姑元后崩,扬雄亦诔之, 102 如果扬雄不想做官,何 必做这些歌颂统治者的事? 扬雄还说天下三乐之一包括“岩穴无隐”, 103 主张“贤”者应当入仕受 禄,不该被遗忘而滞留于岩穴。 如果看扬雄《法言》之语,可发现扬雄的仕宦态度其实和孔子的相同。首先 扬雄说圣人不遁世离群, 104 然后说圣人“立政鼓众动化天下”, 105 这说明扬雄主 张“圣人”或“先知”有“立政鼓众”之责,不当做“遁离者”。 扬雄跟着举出 “圣人” 、“先知”的例子,包括周公、孔子,尧舜、禹汤,说他们司“张其纲 纪,议其教化”之职, 106 行“治天下”或“化民”之事,这说明扬雄认为“治天 下”或“化民”的事是“圣人” 和“先知”的事。 其次,扬雄常说“治”,扬雄说“治之在道”和“治之在心”, 107 我们即 使暂不求扬雄所说的“道”或“心”之义,也可知二者皆指“治”法。跟着扬雄说 “先自治而后治人”,以及“民可使觌德,不可使觌刑”。 108 这种先立身后治 人,以及说导民以仁远胜于律令司狱的主张原本就出自孔子。 109 扬雄还说“君子 仕则欲行其义,居则欲彰其道”, 110 说“君子得位者昌,失位则良”, 111 这些话 有关扬雄与其赋,见David R. Knechtges, Yang Shyong, the "FUH", and hann rhetoric (Ann Arbor, Mich.University Microfilms International, 1968),以及 The Han Rhapsody, A Study of the Fu of Yang Hsiung (53 B.C.E.-A.D. 18)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6)。 102 扬雄说为免“长恨黄泉”,他欲效仿司马相如作〈封禅〉以彰汉氏,而“竭肝胆”, “写腹心”,“极思”地作〈剧秦美新〉一篇。新室文母太后崩,他作〈元后诔〉,见严 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六朝文》第 册《全汉文》卷 53,页 415,卷 54,页 421。 103 扬雄说:“明君取士,贵拔众之所遗…是以岩穴无隐”,以及天下三乐之一是“圣明在 上,禄不遗贤”,扬雄〈连珠〉,同上,页 416。 104 扬雄说:圣人“不遁于世,不离于群”,并反问:“遁离者,是圣人乎?” 扬雄《法 言》〈先知〉第 9,见《四部备要》子部第 154 册(上海:中华书局,1935 年),页 38。 105 扬雄《法言》序,见《诸子集成》第 册(上海:国学整理社,1936 年),页 38。 106 扬雄《法言》〈先知〉第 9,见《四部备要》子部第 154 册,页 38。 107 扬雄《法言》〈孝至〉第 13,同上,页 56。 108 扬子《法言》〈先知〉第 9,同上,页 38。 109 孔子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论语》〈子路〉第 13,以及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 政〉第 2。 110 扬雄《法言》〈五百〉第 8,见《四部备要》子部第 154 册,页 34。 111 扬雄《太玄经》卷 9〈太玄文〉第 12,见萧天石主编《中国子学名著集成》(明嘉靖甲 申 年郝梁万玉堂覆宋刊两浙茶盐司本)第 87 册(台北:中国子学名著集成编印基金会 出版,1978),页 393。 101 77 都是孔子“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仕宦思想的重申。不管是说圣人的任务,还 是说治道,扬雄的话都显示了重视仕宦责任和事业的态度。 扬雄如此重视仕宦事业,却又“三世不徙官”, 112 “素不与事”, 113 看起 来“清静亡为少耆欲”, 114 原因不是扬雄不想做官或不欲晋升,更可能是其事难 求,以及畏祸。扬雄曾说过类似《老子》“宠辱若惊”想法的话:“位极者宗危, 自守者身全”, 115 也尝对自己不能“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析人之圭,儋人之 爵”说辩解的话,说怕有赤族之祸。 116 当他以为治狱使者要来拘捕他时,正在天 禄阁上校书的扬雄吓得“自投下几死”, 117 可见扬雄的确畏惧宦祸。因此说,扬 雄是重视仕宦事业的,即使他有防范宦祸的心态。 接下来说阮籍。阮籍告诉举辟他的太尉蒋济说:“补吏之召,非所克堪”, 118 做官的时候则饮宴“遗落世事”,求调官的理由是为求好酒,在司马氏求联 婚,在司空郑冲请为司马氏写劝进文时则酣饮大醉(虽然最后仍不敢不从命),看 来其仕宦态度很消极。 可是,《阮籍传》称阮籍“本有济世志”,拜东平相时,阮籍“乘驴到郡, 坏府舍屏障,使内外相望,法令清简”,分明是个有仕志,而且有治才的人,因 此,阮籍刻意营造“不与世事”的形象应该与当时“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的 环境有关。 119 何况阮籍有前车之鉴:与之交游的嵇康尽管不肯居官,仍不免杀身 之祸,因此除了借酒逃避,阮籍还小心翼翼,“口不臧否人物”,拒与权臣锺会对 答时问,拒与兖州刺史王昶说话。 120 论者对阮籍受困于魏晋之交的险恶环境这一 点多无异议, 121 值得探论的是阮籍是否有“济世志”,因此必须看阮籍自己说的 话。 112 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87 下〈扬雄传〉,页 1176。 王莽对扬雄的印象,班固《前汉书》卷 87 下〈扬雄传〉,页 1177。 114 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87 上〈扬雄传〉,页 1155。 115 扬雄〈解嘲〉,见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六朝文》第 册《全汉文》卷 53,页 412。 116 “客徒欲朱丹吾毂,不知一跌将赤吾之族也”,扬雄〈解嘲〉,同上,页 412。 117 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87 下〈扬雄传〉,页 1177。 118 房玄龄《晋书》卷 49〈阮籍传〉,页 1360。 119 同上,页 1360。 120 兖州刺史王昶请与阮籍相见,阮籍终日不发一言。吴士鉴《晋书斠注》卷 49〈阮籍传〉 注,页 930;以及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德行〉第 注引 《魏书》,页 17。 121 徐公持说阮籍与嵇康在高平陵之变(司马氏铲除曹爽)后的处境险恶,见徐公持《阮籍 与嵇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页 15-25。罗宗强则说司马氏政权残忍,说司 马氏对杀害政敌和名士毫不留情,罗宗强《玄学与魏晋士人心态》(上海:浙江人民出版 社,1991),页 141,175,179。Alan K. L. Chan也说阮籍遭当时(三世纪)严苛的政治 113 78 虽然阮籍说过一些慕隐的话,比如他赞誉许由、巢父,说他们“恬淡志安 贫”,“ 清洁存精神”,有“抗高之节”, 122 其实却对他们的评价不高。阮籍对 “清虚以守神”的伯夷、叔齐的看法是:何必多辞去大加美论之? 123 阮籍对伯 夷、叔齐更直接的批评还有:“进而不合兮,又何称乎仁义?”,以及说伯夷饿死 为“穷”, 124 说像伯夷、叔齐这样的“洁己以尤世”者是“诽谤之属也” 。 125 阮 籍还说持有“荣枯何足赖”态度的庄周,不若“功名从此大”的雄杰士。 126 阮籍更欲为雄杰士的想法,在其诗文中不止一次地重现。例如他说:“壮士 何忼慨,志欲威八荒…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 127 以及“王业须良辅,建功 俟英雄”。 128 在同一首诗里,阮籍还指出“天时有否泰,人事多盈冲”的事实, 说周朝盛世,因此多士;天时、人事不利,因此四皓和老子隐遁。 129 这说明阮籍 的仕宦原则和孔子的相同:未到时否之际,不轻言隐。 阮籍以“天高气寒”,“ 日月逝矣,惜尔华繁”的诗句, 130 以应曹操“月 明星稀”,“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诗,说明阮籍和曹操一样有感时光流失而功业 未有大成。 131 《阮籍传》说阮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而叹说:“时无英雄,使竖 子成名”,这除了证明阮籍悲叹时无英雄豪杰,竖子反而成名以外,也反映了阮籍 对身在多故之秋,却无从一展济世之志,未能成为雄杰士的遗憾。 现实影响,深陷于充满暴力和虚伪的世界,Alan K. L. Chan, “Ruan Ji”, in Cua, Antonio S., ed., Encyclopedia of Chinese Philosophy (New York; London: Routledge, 2003), p.653。 122 “猗欤上世士,恬淡志安贫”,“ 清洁存精神,巢由抗高节,从此适河滨”,阮籍〈咏 怀〉5 言诗 82 首之 74,陈伯君校注《阮籍集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87),页 389。 123 “且清虚以守神兮,岂慷慨而言之?”,阮籍〈首阳山赋〉,陈伯君校注《阮籍集校 注》,页 27。 124 “菽采薇,交饿而死,颜夷之穷也”,阮籍〈达庄论〉,同上,页 146。 125 “洁己以尤世,修身以明洿者,诽谤之属也”,同上,页 146。 126 “岂若雄杰士,功名从此大”,阮籍〈咏怀〉诗 言 82 首之 38,同上,页 319。 127 阮籍〈咏怀〉5 言诗 82 首之 39,同上,页 321。 128 阮籍〈咏怀〉5 言诗 82 首之 42,同上,页 329。 129 “元凯康哉美,多士颂声隆…天时有否泰,人事多盈冲,园绮遯南岳,伯阳隐西戎”, 同上,页 329。 130 “月明星稀,天高气寒…日月逝矣,惜尔华繁”,阮籍〈咏怀〉4 言诗之 2,同上,页 202,以及“月明星稀,天高气寒…世无萱草,令我哀叹”,见欧阳询《艺文类聚》卷 26 所引阮籍〈咏怀〉4 言诗(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页 206。 131 清王夫之指出这个相同点,王夫之说:“曹公“月明星稀”四字欲空千古,嗣宗以“天 高气寒”绰有余矣,如使相逐中原,英雄孺子,未知定属阿谁”,陈伯君校注《阮籍集校 注》集评,页 203。 79 阮籍“济世志”的这一面,还可证之于他处:阮籍向晋王推荐同郡卢播时 说:“盖闻兴化济治,在于得人”, 132 然后引孔子语说“如有所誉,必有所 试”, 133 可见阮籍关注“兴化济治”和“得人”的问题,并且主张有誉者应得到 “试”的机会。这个立场也和他对时无英雄豪杰,竖子反而成名的悲叹是一致的。 阮籍在介绍各种人才的时候,也是把“佐时理物”的“政事之器”和“衔命聘亨” 的“专对之才”列在“文学之宗”和 “良史之表”的前面。 134 阮籍既然希望世有英雄豪杰,甚至愿为雄杰士,他之所以显示相当负面的仕 宦态度,只能以他所面对的政局来解释。司马氏是当政者,他连求为东平相的愿望 也需获得文帝之“悦”方能达成。在他所身处的环境里,他只能小心谨慎避祸,无 从“佐时理物”,或者“衔命聘亨”,无法建功或者辅王业。阮籍知道自己的志在 现实环境里不可能“遂”,加上觉察人生短暂,自己“夕暮成丑老”, 135 徒有志 向,却只能蹉跎岁月,眼看“壮年以时逝”, 136 一生就这么过去了,因此他和孔 子临长川一样“惜逝忽若浮”, 137 因此他痛苦倍增,难怪他“夜中不能寐,忧思 独伤心”, 138 难怪他沉醉于酒,驱车迷途失道而痛哭。 139 再举其他例子:西晋杨凖事成都王,成都王的时代正是贾后专政,八王各自 援引胡人内战的时期,杨凖先祖几代皆欲仕, 140 都重视仕宦责任,居官积极,杨 凖的态度应当不至于偏离太远,因此,杨凖纵酒逍遥的原因应与阮籍的相同:出于 绝望,因为“王纲不振”已达无以挽救的地步。 141 何况与他大约同时的张载、蔡 克和山简都反应相同。张载虽主张“贤人君子”应“匡化辅政,佐时益世” , “立天下之功,成天下之名”, 142 也“见世方乱”而不得不辞官; 143 蔡克也是见 132 阮籍〈与晋王荐卢播书〉,陈伯君校注《阮籍集校注》,页 64。 同上,页 67。孔子语“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可誉者,其有所试矣”,见《论 语》〈卫灵公〉第 15。 134 阮籍〈与晋王荐卢播书〉,陈伯君校注《阮籍集校注》,页 66。 135 “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阮籍〈咏怀〉5 言诗 82 首之 4,同上,页 219。阮籍悲 叹人生短促,时光消逝太快的诗句例子很多,可参见以下二注。 136 “壮年以时逝,朝露待太阳”,〈咏怀〉5 言诗 82 首之 35,同上,页 315。 137 “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人生若尘露,天道邈幽幽…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 阮籍〈咏怀〉5 言诗 82 首之 32,同上,页 320。 138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阮籍〈咏怀〉5 言诗 82 首之 1,同上,页 210。 139 房玄龄《晋书》卷 49〈阮籍传〉,页 1361。 140 杨凖父嚣,杨嚣父修,杨修父彪,杨彪父秉,杨秉父震。 141 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19〈陈思王传〉注引荀绰《冀州记》,页 561。 142 张载〈榷论〉,见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第 册《全晋文》卷 85,页 1950-1951。 143 房玄龄《晋书》卷 55〈张载传〉,页 1518。 133 80 “朝政日弊”而决定弃官。 144 山简在永嘉前夕优游卒岁,日夕醉酒高阳池。可 是,山简不是不关心时政的酗酒者。相反的,他曾上疏说得人的重要,谈君臣名 节,讨论自建安以来尚未解决的百姓离散问题。后来西晋濒临灭亡,山简不肯与乐 府伶人共燕会,流涕慷慨地说:“社稷倾覆,不能匡救,有晋之罪人也,何作乐 之”。 145 两晋之际的顾荣也曾不理事,酗酒“忘忧”, 146 前章已说顾荣的痛苦是以 亡国人身份入仕西晋,兼遇上诸王争权,仕宦事业很不如意。晋室南渡以后,顾荣 成为东晋帝王重用的功臣,无闻有饮酒事,可知顾荣昏酣是为麻醉自己,情形类似 以上诸人。以上人物都属受制于当时环境,虽有大志,虽具仕宦责任感却无法积极 的人物,他们都不是不贵仕宦事业者。 (二)拒仕而仕宦责任感未失 有些研究对象虽然不欲仕或不肯居官,可是,仕宦责任感仍在,也未必不关 切时政。汉末已有不少例子,如学通《诗》、《礼》、《易》、以及河洛、图纬、 风角、占验各术,著述五十余万言的景鸾州郡辟命不就, 147 但尝“数上书陈救灾 变之术”。 148 景鸾既然已有学、有术、有著述,还要挟其学、术“数上书”,如 果不是有心救灾,应是希望上纳其言。不管动机是哪一个,景鸾的态度是关心政 事,希冀其言为上所用。 周磐不应聘,原因很可能是要“啬神养和”,不欲以荣利害“生术”。 149 不过,周磐虽不愿为荣利而做官,倒也不是反对入仕的人。他本身做过官,也有治 才。 150 从他嘱咐二子在他死后于棺前置《尧典》一篇和刀笔各一,以示“不忘圣 道”,可知他对以圣道治世的事是认可的。 任棠“隐居”教授,可是不弃咨询地方官的责任。太守庞参刚上任,他便前 往喻晓太守打击强宗,开门恤孤。 151 汉阴老父一介耕夫,却在张温面前指责桓帝 的过失,批评张温失臣职。陈留老父和野王二老虽姓名、居处、隐因不详,都脱离 仕宦生涯 ,但仍或多或少地与政。陈留老父看见张升与友人哀哭宦祸、党锢时, 144 蔡克曾任成都王颖大将军记室督、东曹掾,曾任选官,房玄龄《晋书》卷 77〈蔡谟传附 蔡克传〉,页 2033。 145 房玄龄《晋书》卷 43〈山涛传附山简传〉,页 1230。 146 顾荣谓友人张翰曰:“惟酒可以忘忧”,房玄龄《晋书》卷 68〈顾荣传〉,页 1811。 147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109 下〈儒林列传〉,页 983。 148 同上,页 982。 149 周磐说练食云母的隐人方回,以及不受尧、舜之天下的攴父“啬神养和,不以荣利滑其 生术”,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69〈刘赵淳于江刘周赵列传〉,页 582。 150 周磐曾担任任城长、阳夏令、重何令,有惠政,同上,页 582。 151 庞参到任,任棠不与言,以薤一大本,水一大盂置户屏前,自抱孙儿伏于户下。庞参果 知其意,说:“水者,欲吾清也,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也,抱儿当户,欲吾开门恤孤 也”,结果便行惠政,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81〈李陈庞陈桥列传〉,页 704。 81 问他们哭泣何用? 152 言下之意,不赞成张升轻易言退,叹憾二人未尝力图挽救。 野王二老身为“隐者”,却不忘为君王指点迷津,以自身的经历和历史教训喻晓光 武帝不可轻忽防备。 153 前章已说郭太不愿意受人役使,说过“大丈夫焉能处斗筲之役乎”的话, 154 然后弃官去从屈伯彦学习。范滂也曾说没有人比郭太更有资格称“天子不得 臣,诸侯不得友”, 155 葛洪则批评郭太名振朝廷而“无所进至”,“无救于世 道”,“不能匡君正俗”。 156 这些评论也证实了郭太的确对仕宦事业不热衷。不 过,郭太也对汉政权失望,也对东汉的政治问题有所不满,他为被宦官杀害的陈蕃 恸哭,也可能如论者所说,是代表民间清议力量的声音,但却未说过否决仕宦事业 或仕宦责任的话,也未曾与东汉的君主对抗,反倒奖拔六十人,推荐他们为太守去 典管州郡。 157 可知郭太虽游离仕宦的世界,对政治的关切却不失。 158 三国时的征崇不居官,“隐居”躬耕,“笃学立行”和教授, 159 可是却是 太子孙登和吴丞相步骘问政咨询的对象。《晋书》所记的“隐逸”者辛谧、董养、 龚壮、戴逵也如此。 辛谧无仕志,不肯应辟, 160 专注于读书,草隶书法和写文章。可是当洛阳 将陷,晋怀帝有难,召辛谧慰抚关中时,辛谧应时而出。长安陷没后,辛谧坚拒刘 聪、石勒、石季龙、冉闵之辟,不食而卒,死前还书劝冉闵“归身本朝”。 161 虽 然辛谧无仕志,可是仕宦责任感很强,国危便挺身而出,国亡则欲殉国。 西晋永嘉年间入蜀以避乱的“隐者”董养关心政局的治乱,当他览赦书看见 谋反大逆、杀祖父母、父母者得赦时,感叹人理将灭,便著《无化论》批评公卿之 徒“文饰礼典”。 162 董养在京师遇见日后乱京师的王弥,批评王弥“好乱乐祸, 152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113〈逸民列传〉,页 1045。 同上,页 1039。 154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98〈郭符许列传〉,页 871。 155 除了范滂这么说,蔡邕亦告诉卢植说:“吾为碑铭多矣,皆有惭徳,唯郭有道,无愧色 耳”,同上,页 871。 156 葛洪《抱朴子》卷 46〈正郭〉,见《四部备要》第 156 册(上海:中华书局,1935), 页 157-158。 157 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卷 68〈郭符许列传〉注引《谢承书》,及引惠栋引《林宗别传》 (台北:艺文印书馆,1974 年)页 799。 158 王晓毅认为郭林宗是汉末太学生运动的领袖,王晓毅〈王龚与汉末汝南名士〉,见《孔 孟月刊》1996 年第 35 卷第 期,页 48。 159 征崇治《易》、《春秋左氏传》、兼善内术,征崇收徒时十分谨慎,所教不过数人,务 求学生业必成,见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53〈吴书程秉传〉注引《吴录》,页 1249。 160 辛谧是冠族出身,父亲是幽州刺史。 161 房玄龄《晋书》卷 94〈隐逸列传〉,页 2447。 162 同上,页 2434。 153 82 若天下骚扰,不作士大夫矣”。 163 董养说“好乱乐祸”的王弥不是做士大夫的理 想人选,可见董养认为士大夫应该“治”乱,充分显示他的士大夫责任感。假设时 局不乱,董养入仕以用其法治世是有可能的事。 龚壮在李寿占据的蜀地埋首经典,不肯应其辟,可是,龚壮仍怀有臣不篡夺 君位的思想,而书劝李寿“归朝以明臣节”。 164 戴逵“性不乐当世”, 165 不堪 郡县敦逼而逃仕,是让郗超仰慕,为之造宅的高尚“隐逸” 者。不过,戴逵虽然 过着远离政治的生活,却仍然严厉批评“苟免之臣”,说了“君危而屡出近关者, 苟免之臣也”这样的话,可见戴逵肯定君臣关系,仍然相信臣有责任事君。 以上人物虽拒仕却难称不贵仕宦事业,因为他们仍关心政事,具有仕宦责任 感,并没有完全摆脱其人臣的身份。 (三)不想做官却仍然居官尽责 前章已说郑玄不好为吏的情形已达触怒父亲的地步,他大半生研习学问, 年过四十方归家,遭党禁的十四年间亦修经业,党禁解时他已年届六十。大将 军何进举辟他,他勉强前去,却不肯受朝服,一宿便逃去。从汉献帝公府十四辟之 时开始, 167 到董卓和公卿举他为赵王相,袁绍征他为大司农,曹操逼他随军,至 166 病死为止,郑玄都是不堪官府逼迫,勉强就任的。郑玄的戒子书也说:“自非拜国 君之命”。当袁绍大宴宾客,延请他上座时,应劭与他酬对,说:“故太山太守应 中逺,北面称弟子何如”,郑玄立刻回答说:“仲尼之门考以四科,回赐之徒不称 官”。 168 这番对答除了使抬出官阶来说话的应劭觉得羞惭以外,也证实了郑玄的 确是不想做官的。从他一生致力于“括囊大典,网罗众家,删裁繁芜,刋改漏失” 之事, 169 以致著述百余万言,也可知郑玄志在学问。不过,郑玄虽敢于面对父亲 之不悦,却始终未能真正去官。 推辞不了做官的还有郑均。郑均不应征召,多次推辞做官,但最后接受尚书 一职,并“数纳忠言”,终生得赐尚书禄。可见郑均虽不好为吏,在皇帝一再相请 的情形下不再坚拒,受官后则尽臣职。 170 王扶也是屡次拒仕,最后受拜为议郎, 虽然刘复《汉德颂》盛称王扶为“名臣”,不过,王扶做官时“恂恂似不能言”, 163 房玄龄《晋书》卷 100〈王弥传〉,页 2609。 房玄龄《晋书》卷 94〈隐逸列传〉,页 2442。 165 同上,页 2457。 166 郑玄先后师事于第五元、张恭祖和马融。 167 葛洪《抱朴子》卷 2〈逸民〉,见《四部备要》,页 86。 168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65〈张曹郑列传〉,页 550。 169 同上,页 551。 170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57〈宣张二王杜郭吴承郑赵列传〉,页 472。 164 83 171 没什么积极或特出的表现,情形很可能就像郑均一样,同样不好为官却未彻底 放弃其仕宦责任。 郑玄、郑均、王扶皆尝试推辞做官,只是不太成功。其实,没有推辞做官的 人物,态度也可与郑玄、郑均的相同。例如曾与管宁、胡昭一起避乱辽东的邴原, 并没有像管宁和胡昭一样推辞做官,乱平后归中土便仕曹操,并从曹操出征。不 过,虽然做了官,而且仍然尽职,官事却清简,不甚理事,经常“闭门自守,非公 事不出”, 172 在军历署也“常以病疾,高枕里巷,终不当事,又希会见”。 173 虽 然尽责,邴原同样显示了不好吏事,不求表现的倾向。 以上人物若凭个性或志趣言,可谓不贵仕宦事业者,但实际情形却依旧居官 尽责,故属不易归类者。 邴原之后的羊祜亦然。羊祜在魏之时不肯就州府举辟,也不肯应曹爽之辟。 后来虽与司马氏姻亲, 174 也不肯应司马昭(当时司马昭仍为魏大将军)之辟。这 似乎说明羊祜不贵仕宦事业。可是,到了魏末,羊祜与荀勖共辅魏少帝陈留王。晋 代魏以后,羊祜也接受晋爵,入仕以后极尽臣职,立了平吴和边防大功,可谓为晋 建功立业。羊祜居官期间的军政之事也办得很好,获得晋、吴两地军民一致的敬 仰。若因此说羊祜重视仕宦事业则不妥,因为他多次拒绝武帝的封爵,对武帝谦称 “臣有何功可以堪之”。在朝则每让重臣贾充、裴秀。 羊祜还常说“以荣为忧”,担心身居高位后“倾覆寻至”。 175 对从弟羊琇 也说:“以白士而居重位,何能不以盛满受责乎” ? 176 羊祜所处的政治环境和阮 籍、嵇康相同,羊祜与司马氏的关系也不比阮籍、嵇康的好多少,其姐虽为景帝 后,其岳父却叛魏降蜀,羊祜的姻亲历史亦有可招疑忌之处,故羊祜常小心翼翼如 阮籍。若因此说羊祜的仕宦态度受政治因素影响同样不妥,因为羊祜不热衷仕宦事 业还另有原因,他“乐山水”,乐“言咏终日不倦”, 177 还认为所有人物,包括 贤达胜士在内,始终要湮灭无闻。(下章将说促成羊祜这种态度的想法) (四)重视仕宦事业却也希望消遥为乐 这类人物与上一类人物的差别是在意仕宦前途或事业,由于其仕宦责任感强 弱有差异,故此类人物所显示的仕宦态度亦稍有差别。有的如仲长统、秦宓、孔 愉;有的如孙绰、孙统、王羲之、谢安;有的如阮裕、阮孚。这类人物虽然在意仕 宦前途或事业,却也多多少少流露了相反的一面。 171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69〈刘赵淳于江刘周赵列传〉,页 578。 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11《魏书》〈邴原传〉,页 351。 173 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11《魏书》〈邴原传〉注引《邴原别传》,页 353。 174 羊祜之姐是景帝司马师皇后。 175 房玄龄《晋书》卷 34〈羊祜传〉,页 1015。 176 同上,页 1020。 177 同上,页 1020。 172 84 仲长统追随曹操,参曹操军事,而且关切政事,其著述《昌言》之〈理 乱〉、〈损益〉、〈法诫〉各篇大多谈论政治,指出当时各种政策和制度的弊病, 包括井田制,废除肉刑,起用宦官宠臣,外戚掌权,三公虚设,选士论族姓阀阅 等。为了救弊,还提出十六政务。 178 仲长统还说君子是士民之长,应当居位, 179 士当以才智见用,去做有益风 俗的事。 180 仲长统对清洁之士的评价也不高,他批评清洁之士“徒自苦于茨棘之 间,无所益损于风俗也”, 181 说他们虽然“清如水碧,洁如霜露,轻贱世俗,高 立独步”,毕竟比不上居位者,是“士之次也”。 182 这些话语说明仲长统重视仕 宦事业,主张读书人应尽仕宦的责任。虽然如此,仲长统尝撰文抒发他对无官一身 轻生活的向往。 183 秦宓未遇刘备之前曾自比巢,许,四皓,不应州郡辟命。当劝仕者说拒仕将 使他贫困终身时, 184 秦宓答说:“仆得曝背乎陇亩之中,诵颜氏之箪瓢,咏原宪 之蓬戸,时翱翔于林泽,与沮溺之等俦,听玄猿之悲吟,察鹤鸣于九皋,安身为 乐,无忧为福,……斯乃仆得志之秋也,何困苦之戚焉”。 185 秦宓这番以安身、 得志为乐的言论显示了他想过不受羁绊,“听玄猿之悲吟,察鹤鸣于九皋”式的 “隐居”生活。可是,他后来选择仕刘备,受诸葛亮重用,积极为蜀出力,成为蜀 的功臣。可见秦宓和那些和他同时代,因为避乱或等待可仕对象而暂时观望不仕的 人物一样,诸葛亮也包括在内, 186 同是未能放弃仕宦事业的人物,尽管他们有时 向往“听玄猿之悲吟,察鹤鸣于九皋”式的“隐居”生活。 178 仲长统的建议包括“制国以分人,立政以分事”,“人主临之以至公”,督课农桑,取 善士,厚俸禄以绝割剥贪污等,仲长统《昌言》之〈损益〉、〈杂篇〉,见钟肇鹏《续百 子全书》第 册(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8 年),页 671,673,688,691。 179 仲长统《昌言》〈损益〉,同上,页 674。 180 仲长统《昌言》〈损益〉,同上,页 672。 181 仲长统《昌言》〈理乱〉,同上,页 662。 182 萧统选,李善注《文选》卷 42〈曹子建与杨德祖书〉 注,页 927,以及仲长统《昌言》 〈杂篇〉,见钟肇鹏《续百子全书》,页 691-692。 183 第一章已经提到仲长统此愿望。仲长统说他想过过拥有良田园林,择嘉时吉日与良朋共 游乐、和逹者共读老庄书、论道讲书,“消揺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间”的生活,范 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79〈仲长统传〉,页 690。 184 同郡王商劝秦宓入仕,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38《蜀书》〈秦宓传〉,页 972。 185 同上,页 973。 186 王炎平说诸葛亮虽避乱不应举辟,但好为梁父吟,是欲治世者,见王炎平〈释诸葛亮好 为梁父吟〉,见《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 年 月第 卷第 期,页 1017。 85 孔愉 50 岁才入仕,原因是早年避乱隐居。 187 孔愉居官后态度积极,官事 认真,曾为人才选用问题“大论朝政”,与王导起争执, 188 也曾因为温峤遭乱不 葬亡母,不肯过温峤之品。担任镇军将军会稽内史时,孔愉修复毁废数百年的故 堰,溉田二百余顷,立下水利大功。虽然做官积极,孔愉死前几年却也在山阴湖南 侯山下立草屋数间,弃官居之,可见孔愉也有希望放下官务过简朴安静生活的意 愿。 以上人物虽然向往优游,仕宦责任感还是相当强的。向往归向往,他们仍相 当重视其仕宦事业。 以下的仍然重视其仕宦事业,可是其好游逸的一面则更显著,例子有孙绰、 孙统、谢安、王羲之等。孙绰自言慕“高士”,说自己“有感於陵贤妻之言”而写 《遂初赋》, 189 可是,於陵夫妇拒仕,不贪“结驷连骑,食方丈于前”的生活, 190 孙绰却没有放弃仕宦事業,也没有放弃参预政事; 191 孙绰的祖父孙楚少时欲 “隐居”而事未行,孙绰却已把同一憧憬付诸实践,孙绰过的生活比“结驷连骑, 食方丈于前”还舒适,他“建五亩之宅,带长皁,倚茂林”, 192 与好友许询等人 游放山水十有余年。孙绰之兄孙统也是一边“居职不留心碎务”,一边游肆名山胜 川,充满胜情。 193 王羲之曾向欣赏他的扬州刺史殷浩说:“吾素自无廊庙志直”,“自儿娶女 嫁,便怀尚子平之志”; 194 又告诉谢万说自己的志愿是“教养子孙”,“与安石 (谢安)东游山海”,“与亲知时共欢燕”。 195 这说明王羲之觉得与儿孙、亲友 共乐比做官更有意思。王羲之的确也辞了侍中、吏部尚书、护军将军等职。王羲之 187 孔愉避石冰、封云之乱和永嘉之乱,避乱地则有新安山、余杭、临海山三处。新安山 说,见吴士鉴《晋书斠注》卷 78〈孔愉传〉注所引《寰宇记》140,余杭说,见同传注所 引《书钞 69》《晋中兴书》,页 1354,临海山说,见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 《世说新语笺疏》〈栖逸〉第 18 注引《孔愉别传》,页 653。 188 孔愉不赞成王导起用赵胤为护军,王导又疑孔愉疏文所说的“奸吏擅威”影射他。孔愉 “欲大论朝廷得失”,陆玩抑之,乃止,见房玄龄《晋书》卷 78〈孔愉传〉,页 20522053。 189 孙绰〈遂初赋〉叙,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言语〉第 注引《中兴书》,页 140。 190 皇甫谧《高士传》,见永瑢、纪昀撰修《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 448 册(台湾:商务 印书馆,1986 年),页 98。 191 孙绰上疏反对桓温迁都洛阳,使桓温反讥:“何不寻君〈遂初赋〉,知人家国事 邪?”,房玄龄《晋书》卷 56〈孙楚传附孙绰传〉,页 1547。 192 孙绰〈遂初赋〉叙,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言语〉第 注引《中兴书》,页 140。 193 房玄龄《晋书》卷 56〈孙楚传附孙统传〉,页 1543。 194 房玄龄《晋书》卷 80〈王羲之传〉,页 2094。 195 王羲之〈与谢万书〉,房玄龄《晋书》卷 80〈王羲之传〉,页 2102。 86 还有服食养性,与谢安、许询、支遁等人共游山水的爱好,并曾叹说:“我卒,当 以乐死”, 196 看来“快然自足”似乎便是王羲之的人生追求。 197 可是,事实并非 如此。王羲之在游山水时仍担任会稽内史。王羲之在告诉殷浩自己“无廊庙志直” 的同时,也同时表示愿受殷浩驱使, 198 王羲之还说自己“不同于凡使”,“虽无 专对之能”,却有能力“宣国家威徳”,“必令远近咸知,朝廷留心于无外”。 199 这些话都是表现自己政治才能的话,若无仕意,何必陈说自己的治才?王羲之 与谢安书信往还,所谈论的事是漕运、百姓流亡等政事。 200 觉得朝廷赋役繁重, 王羲之还上疏争之。对赏识他的殷浩,王羲之也极尽劝谏之责,比如见殷浩与桓温 不协,王羲之“以国家之安在于内外和”书戒殷浩,比如王羲之不赞成北伐,除了 劝止殷浩,也笺陈会稽王说不宜,这说明王羲之虽宣称无廊庙志,却尚未放弃对政 事的关切与参预。 前章已说王羲之耻为人下,当王羲之知悉被他轻视的王述居显职,将前来检 视他所居的会稽郡时,王羲之告其诸子曰:“吾不减怀祖,而位遇悬邈”, 201 然 后称病去郡,可见王羲之在意尊卑名位。因此说,王羲之虽然“不乐在京师”,其 实还是重视仕宦事业的,至少他要名位。 王羲之的好友谢安情形也相类。谢安慕“逸民”伯夷, 202 在四十余岁之前 一直拒仕,与王羲之、许询、支遁渔弋山水,言咏属文,甚至遭有司奏“禁锢终 身”, 203 仍然不肯仕。谢安好游逸的倾向在他后来入朝掌政的时候仍然保持着: 他的东山之志“每形于言色”,镇新城的同时不忘“造泛海之装”。 204 如此看, 谢安似乎不乐官宦生活。可是,当其弟谢万遭黜废时, 205 谢安却默然忍受髙崧、 郝隆的揶揄, 206 出而担任征西大将军桓温之司马。居官后,谢安掌握军政大权, 196 同上,页 2101。 197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当其欣于所遇,蹔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 至”,王羲之〈兰亭序〉,同上,页 2099。 198 王羲之告诉殷浩说:“若蒙驱使…皆所不辞”,同上,页 2094。 同上,页 2094。 200 同上,页 2097-2098。 201 同上,页 2101。 202 谢安曾坐于山中石室悠然叹曰:“此去伯夷何远?”,房玄龄《晋书》卷 79〈谢安 传〉,页 2072。 203 同上,页 2072。 204 同上,页 2076。 205 羌氐鲜卑联合乱豫州,谢万抵御兵败,狼狈单归,被废为庶人,房玄龄《晋书》卷 79 〈谢安传附谢万传〉,页 2087。 206 谢安出仕,中丞髙崧戏之曰:“卿累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 出,…今亦将如卿何?”,安甚有媿色,房玄龄《晋书》卷 79〈谢安传〉,页 2073 。郝 199 87 207 和王坦之一起支持晋王室对抗势力日渐强大的桓氏兄弟,在北方强敌寇境之时 指挥子弟兵打了漂亮的淝水之战,成为简文帝和孝武帝借重的功臣。这说明谢安不 但能治, 208 而且知道居官而治对维持其家族生计的重要。 居位以后,谢安也和许许多多重视仕宦的人物一样,为遭疑忌,为仕途受挫 而伤心落泪。当谢安善音乐的将领桓伊于帝宴前抚筝而歌曰:“为君既不易,为臣 良独难,忠信事不显,乃有见疑患”时,谢安正好侍坐,闻而“泣下沾衿”。 209 因为当时谢安的女婿王国宝正在会稽王司马道子和嗜酒好内的孝武帝前谗言构嫌隙 他,由此可见谢安虽好游逸与长期拒仕,他其实重视其仕宦前途。 以下的的则对其仕宦责任不在乎,也无治国理民的计划或兴趣,虽然官还是 要做的。 阮裕虽然宣称自己“无宦情”,也曾坚持不受征拜, 210 不过,阮裕没有弃 官。担任大将军王敦主簿时还“终日酣觞,以酒废职”。阮裕对自己的居官不做 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坦然告诉大家说自己“无宦情”却宰二郡,完全是为 了要“有所资”, 211 养活自己。 阮孚虽曾称疾不拜明帝之诏书任命,却也从明帝平王敦之乱,因功封侯,继 续仕至成帝时代,直至外戚庾亮掌政,阮孚才求出调交州、广州,因此不是坚决拒 仕者。不过,阮孚居官的时候则态度散漫,仕元帝时,阮孚“蓬髪饮酒”,还以金 貂换酒,屡为有司弹劾。元帝劝他戒酒,认真看待其长史职位,阮孚答说元帝之世 贼寇敛迹,他“正应端拱啸咏,以乐当年耳”。 212 这虽是奉谀之语,不过也等于 是宣布他打算纵乐。即使不究促成阮孚这种态度的想法(下章将说),也可见阮孚 的态度是行乐比执行官务更重要。 (五)态度难测的殊例 隆告桓温说:“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以讥谢安由“远志”变成“小草”,谢安甚 有愧色,见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排调〉第 25,页 803。 207 谢安所司包括侍中,吏部尚书,中护军等职,因军功进拜太保,都督扬江荆司豫,徐, 兖,青,冀,幽,并,宁,益,雍梁十五州军事,封庐陵郡公。 208 谢安的治才亦得桓冲承认。桓冲尝召佐吏,对之叹曰:“谢安乃有庙堂之量,不闲将 略”,房玄龄《晋书》卷 74〈桓彝传附桓冲传〉,页 1952。 209 桓伊抚筝歌曰:“为君既不易,为臣良独难,忠信事不显,乃有见疑患,周旦佐文武, 金縢功不刋,推心辅王政,二叔反流言”,房玄龄《晋书》卷 81〈桓宣传附桓伊传〉,页 2119。 210 阮裕拒征召,遭御史中丞周闵奏违诏,应禁锢终身,阮裕也拒绝王舒和郗鉴之征,房玄 龄《晋书》卷 49〈阮籍传附阮裕传〉,页 1368。 211 同上,页 1369,1367,1368。 212 同上,页 1364。 88 王长文起初不肯仕,除了“闭门自守,不交人事”,改服逃避征书,佯狂以 拒仕以外,还以欲“还家养母”为理由拒仕,似乎极为厌恶当官。可是王长文后来 应成都王司马颕和梁王司马肜之辟,助杀贾后有功而封关内侯,官至中书郎,洛阳 令,分明不拒居官爵,甚至还求拜为蜀郡太守。当有人诘问他为何前后反复时,他 答说:“禄以养亲,非为身也”。 213 这和他当初以“还家养母”为拒仕的理由有 出入。也就是说,王长文养母兼有二法:一是不做官,在家养母,二是做官受禄以 养母,最好还是高官。因此,王长文决定怎么养母不很清楚,既然拒官和做官的理 由都是为了养母,只能当王长文是孝子,至于王长文究竟是厌恶居官还是愿意入仕 为官则无法确定。可肯定的地方是王长文曾经非常坚决地拒仕,但是最终也做了 官,还建功封侯。若以王长文求为蜀郡太守,却在赴任前暴卒的事实为据,可说王 长文其实还是要做官的。可是,由于王长文的记录不够清楚,本文还是把他和那些 事迹不详者一起归入态度不详类。 以上所举人物的态度比较复杂,不能归入重视或不贵仕宦事业类,故另别一 类。 第二节 变化的发生 以下把各代研究对象的仕宦态度按类别列于表内,以便总览变化的趋势。仕 宦态度主要分成重视和不贵仕宦事业两大类,居中的是拒仕却不弃仕宦责任类和居 官却欲去官不理事类。 表:仕宦态度类别表 时代 总数 西汉 两汉之际 东汉 汉末三国 初 三国 三国末西 晋初 西晋 两晋之际 东晋 25.0 - 9.1 3.6 10.0 1.6 3.6 6.7 11.3 17.9 6.7 6.5 42.9 23.3 67.7 35.7 53.3 12.9 - 12 42 10 16 28 30 62 2.9 - 50.0 18.1 % % 11.8 14.9 7.7 22.7 25.0 54.5 % 居官却欲 去官、不 理事 - 5.9 17.1 21.3 5.1 12 22 % 拒仕却 不弃仕 宦责任 13 5.9 22.9 34.0 33.3 76.5 57.1 29.8 53.8 17 35 94 39 % * 态度 不详 20 不贵 仕宦 事业 32 13 重视 仕宦 事业 13 20 28 21 房玄龄《晋书》卷 82〈王长文传〉,页 2138,2139,以及吴士鉴《晋书斠注》卷 82 〈王长文传〉注引《华阳国志》11,页 1411。 213 89 * 拒仕的研究对象记录过于简略,无法观察其仕宦态度 上表显示重视仕宦事业的研究对象的百分比日减,从西汉的 76.5% 降至东 晋的 12.9%,不贵仕宦事业者的百分比却渐增,从西汉的 5.9% 升至东晋的 67.7%。重视仕宦事业者的百分比只在发生动乱的政权交替时期(灰色区)回升, 但回升幅度不大,都在百分之五十左右,而且无法恢复西汉时代的水平 (76.5%)。可是,即使是动乱期(灰色区),不贵仕宦事业者的百分比却很平 稳,始终在百分之二、三十左右,并与东汉的(34.0%)相去不远。 不贵仕宦事业者日增趋势的起点是东汉,重视仕宦事业者日减趋势的起点则 更早,始于两汉之际,这说明仕宦态度的变化并非突然而生,在东汉之前已有所酝 酿。 若分期看,则东汉、西晋和东晋这三个时期可谓重视仕宦事业者的低落期 (29.8%,35.7 %,12.9 %),东晋尤其低。东汉、西晋和东晋这三个时期也是不 贵仕宦者百分比最高的时期(34.0 % ,42.9 %,67.7 %,见黄色区),东晋也是最 高的时期。如果对比重视仕宦者和不贵仕宦者的百分比,也是东晋最悬殊。(东 汉:29.8%对比 34.0 %,西晋:35.7 %对比 42.9 %,东晋:12.9 %对比 67.7 %)。 拒仕却不弃仕宦责任的研究对象几乎每一时期都有,但百分比不高,而且有 随时代渐减的倾向。 居官但不好政事,或欲去官者的百分比在两晋以前是很低的(2.9%),两 晋时代这类人物比较多,尤其是东晋(11.3%),但总的来说,并不特别高,也就 是说,怀这种态度的本文研究对象是少数者,不超过 11.3%。 以上数据说明本文研究对象的仕宦态度的确发生过变化,他们对仕宦的重视 程度的确随时间之推移而下降(改朝时期例外),而两汉之际是变化的开始。这和 前章所示拒仕原因类别在东汉时开始发生变化的情形是相配合的。稍早的是态度的 改变,跟着是所提出的拒仕原因类别也发生了改变。到了东晋,仕宦态度还有一小 变化:一小撮居官者(不超过 11.3%)有欲去官、欲不理事但同时却要居位的想 法。 第三节 结论 本章的探讨也再次证明政治性因素的影响不比非政治性因素大。虽然动乱的 确使很多人无法出仕,可是,像索紞一样因此变得消极的例子不多,更多的是无论 治或乱都不欲仕的人。多次历乱的葛洪并不因乱而拒仕,真正驱使葛洪拒仕的是他 本人的追求和他的人生目标。 自孔子及其弟子说“不仕无义”, 214 “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 215 “学而优则仕”等话的时代起, 216 对读书人来说,事君和仕宦责任一直都是人生 214 《论语》〈微子〉第 18。 《论语》〈子罕〉第 9。 216 《论语》〈子张〉第 19。 215 90 重要的大事。此外,“诵诗三百”的最终目的是“授之以政”和“使于四方”, 217 学是仕的准备,学成后入仕似乎理所当然,尤其是在汉武帝“立五经博士,开 弟子员,设科射策,劝以官禄”之后的时代。 218 观记录两汉历史的《史记》、 《汉书》和《后汉书》,大凡读书人的传记都少不了几笔官宦经历的描述,直至 《后汉书》〈逸民列传〉率先集相反人物于一传。 本章的论证说明仕宦态度和孔子相同,重视仕宦事业的人在两汉之际以前还 很多(76.5%),态度相反的是少数者(5.9%)。到了两汉之际,变化开始发生。 重视仕宦事业者开始递减;到了东汉,不贵仕宦事业者日增。到了东晋,还有一小 撮人的仕宦态度再一次发生变化:他们仍然重视或关心自己的仕宦事业,也希望居 位,最好是高位,可是,他们不好官事,甚至疏于理政事,仕宦责任在这一小撮人 的考量中不占主位。 仕宦态度的改变也可从不好为吏者身上看到,郑玄屡拒而始终未能彻底去 官,最终死于被逼赴命途中。虽流露不好官的倾向,除了说几句令应劭羞惭的话, 郑玄未发鄙视仕宦事业的言论。嵇康则公开列出七不堪,包括不耐烦“官事鞅 掌”,“机务缠心”,“揖拜上官”,不想做当关、吏卒之守的事。 219 陶潜虽说 徘徊于仕与不仕之间,原因主要是穷,对自己的厌恶做官同样不讳言。 本章的探讨也显示研究对象仕宦责任感的变化。例如秦宓、孙楚、庾阐虽然 都宣示对闲适无官务生活的向往,他们始终未拒官,可是,向往之情不减他们的阮 孚、王羲之却已经在生活里实践其追求。 从居官尽责仍属必要(郑均、邴原)到责任感至危机时刻方显(辛谧、龚 壮);从责任感至危机时刻方显再到受职而不理官事(阮裕、阮孚),这显示了研 究对象对仕宦责任的重视程度日减。这种态度的改变说明自孔子以来便深入读书人 内心的仕宦思想的确已经发生了变化,因此下章必须探讨促成这些变化的想法,认 识这些想法所代表的精神。 此外,本章的探讨发现有些研究对象,例如仲长统,在认真做官之际,同时 提出仕宦事业是否有意义,入仕为官是否是最高的人生理想,“建功” 与“立 名”是否有价值的疑问, 220 第二章的讨论亦显示有些“隐逸”类原型人物求“遗 名”和逃名,因此下一章也必须探讨研究对象如何思考这些问题,以及这样的思考 是否影响研究对象的拒仕决定。 217 “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论语》 〈子路〉第 13。 218 班固撰,颜师古注《前汉书》卷 88〈儒林列传〉,页 1189。 219 嵇康〈与山巨源绝交书〉,戴明扬校注《嵇康集校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62),页 119,120。 220 仲长统说:“名不常存,人生易灭”,说不想“入帝王之门”,不欲“立身扬名”,只 求在这易灭的人生求“不受当时之责,永保性命之期”,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79 〈王充王符仲长统列传〉,页 690。 91 [...]... 有关扬雄与其赋,见David R Knechtges, Yang Shyong, the "FUH", and hann rhetoric (Ann Arbor, Mich.University Microfilms International, 1968),以及 The Han Rhapsody, A Study of the Fu of Yang Hsiung (53 B.C.E.-A.D 18)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6)。 102 扬雄说为免“长恨黄泉”,他欲效仿司马相如作〈封禅〉以彰汉氏,而“竭肝胆”, “写腹心”,“极思”地作〈剧秦美新〉一篇。新室文母太后崩,他作〈元后诔〉,见严 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六朝文》第 1 册《全汉文》卷 53,页 41 5,卷 54 页 42 1。 103 扬雄说:“明君取士,贵拔众之所遗…是以岩穴无隐”,以及天下三乐之一是“圣明在... 11.3 17.9 6.7 6.5 42 .9 23.3 67.7 35.7 53.3 12.9 1 - 5 2 4 12 7 42 10 16 8 28 30 62 2.9 - 50.0 18.1 % % 11.8 14. 9 7.7 2 4 22.7 25.0 54. 5 % 居官却欲 去官、不 理事 1 - 5.9 17.1 21.3 5.1 5 1 12 4 22 % 拒仕却 不弃仕 宦责任 2 13 3 5.9 22.9 34. 0 33.3 76.5 57.1 29.8 53.8 17 35 94 39 % * 态度 不详 1 6 20 2 不贵 仕宦 事业 1 8 32 13 重视 仕宦 事业 13 20 28 21 房玄龄《晋书》卷 82〈王长文传〉,页 2138,2139,以及吴士鉴《晋书斠注》卷 82 〈王长文传〉注引《华阳国志》11,页 141 1。 213 89 * 拒仕的研究对象记录过于简略,无法观察其仕宦态度... 1,同上,页 210。 139 房玄龄《晋书》卷 49 〈阮籍传〉,页 1361。 140 杨凖父嚣,杨嚣父修,杨修父彪,杨彪父秉,杨秉父震。 141 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19〈陈思王传〉注引荀绰《冀州记》,页 561。 142 张载〈榷论〉,见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第 2 册《全晋文》卷 85,页 1950-1951。 143 房玄龄《晋书》卷 55〈张载传〉,页 1518。 133 80 “朝政日弊”而决定弃官。 144 山简在永嘉前夕优游卒岁,日夕醉酒高阳池。可 是,山简不是不关心时政的酗酒者。相反的,他曾上疏说得人的重要,谈君臣名 节,讨论自建安以来尚未解决的百姓离散问题。后来西晋濒临灭亡,山简不肯与乐 府伶人共燕会,流涕慷慨地说:“社稷倾覆,不能匡救,有晋之罪人也,何作乐 之”。 145 两晋之际的顾荣也曾不理事,酗酒“忘忧”, 146 前章已说顾荣的痛苦是以 亡国人身份入仕西晋,兼遇上诸王争权,仕宦事业很不如意。晋室南渡以后,顾荣... 索充梦天上有二棺落其前,问索紞,索紞说:“棺者,职也,当有京师贵人,举君二官 者”,索充果得升迁,同上,页 249 4。 84 同上,页 249 5。 85 殷浩曾任建武将军、扬州刺史,并发动北伐。 86 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文学〉第 4 页 240 。 87 同上,页 233。 88 房玄龄《晋书》卷 77〈殷浩传〉,页 2 043 ,以及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 说新语笺疏》〈文学〉第 4 页 233。 89 葛洪任司徒王导之州主簿,后转为司徒掾,咨议参军,房玄龄《晋书》卷 72〈葛洪 传〉,页 1911。 90 同上,页 1912。 91 葛洪志在“究览典籍,尤好神仙,导养之法”,同上,页 1911。 92 许迈曾从鲍靓学“升遐之道”。 93 鲍靓事,见房玄龄《晋书》卷 80〈许迈传〉,页 2106。 75 居藩镇,领重兵, 94 可是简默官事十几年, 95 拒绝参与北伐,专与姊夫王羲之和 当时的“名士”许询绝谷,修黄老之术,勤抄道经百卷。... 78〈孔愉传〉,页 20522053。 189 孙绰〈遂初赋〉叙,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言语〉第 2 注引《中兴书》,页 140 。 190 皇甫谧《高士传》,见永瑢、纪昀撰修《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 44 8 册(台湾:商务 印书馆,1986 年),页 98。 191 孙绰上疏反对桓温迁都洛阳,使桓温反讥:“何不寻君〈遂初赋〉,知人家国事 邪?”,房玄龄《晋书》卷 56〈孙楚传附孙绰传〉,页 1 547 。 192 孙绰〈遂初赋〉叙,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言语〉第 2 注引《中兴书》,页 140 。 193 房玄龄《晋书》卷 56〈孙楚传附孙统传〉,页 1 543 。 1 94 房玄龄《晋书》卷 80〈王羲之传〉,页 20 94 195 王羲之〈与谢万书〉,房玄龄《晋书》卷 80〈王羲之传〉,页 2102。 86 还有服食养性,与谢安、许询、支遁等人共游山水的爱好,并曾叹说:“我卒,当... 77〈蔡谟传附 蔡克传〉,页 2033。 145 房玄龄《晋书》卷 43 〈山涛传附山简传〉,页 1230。 146 顾荣谓友人张翰曰:“惟酒可以忘忧”,房玄龄《晋书》卷 68〈顾荣传〉,页 1811。 147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109 下〈儒林列传〉,页 983。 148 同上,页 982。 149 周磐说练食云母的隐人方回,以及不受尧、舜之天下的攴父“啬神养和,不以荣利滑其 生术”,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69〈刘赵淳于江刘周赵列传〉,页 582。 150 周磐曾担任任城长、阳夏令、重何令,有惠政,同上,页 582。 151 庞参到任,任棠不与言,以薤一大本,水一大盂置户屏前,自抱孙儿伏于户下。庞参果 知其意,说:“水者,欲吾清也,拔大本薤者,欲吾击强宗也,抱儿当户,欲吾开门恤孤 也”,结果便行惠政,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81〈李陈庞陈桥列传〉,页 7 04 81 问他们哭泣何用?... 对身在多故之秋,却无从一展济世之志,未能成为雄杰士的遗憾。 现实影响,深陷于充满暴力和虚伪的世界,Alan K L Chan, “Ruan Ji”, in Cua, Antonio S., ed., Encyclopedia of Chinese Philosophy (New York; London: Routledge, 2003), p.653。 122 “猗欤上世士,恬淡志安贫”,“ 清洁存精神,巢由抗高节,从此适河滨”,阮籍〈咏 怀〉5 言诗 82 首之 74 陈伯君校注《阮籍集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87),页 389。 123 “且清虚以守神兮,岂慷慨而言之?”,阮籍〈首阳山赋〉,陈伯君校注《阮籍集校 注》,页 27。 1 24 “菽采薇,交饿而死,颜夷之穷也”,阮籍〈达庄论〉,同上,页 146 。 125 “洁己以尤世,修身以明洿者,诽谤之属也”,同上,页 146 。 126 “岂若雄杰士,功名从此大”,阮籍〈咏怀〉诗 5 言... 113〈逸民列传〉,页 1 045 。 同上,页 1039。 1 54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98〈郭符许列传〉,页 871。 155 除了范滂这么说,蔡邕亦告诉卢植说:“吾为碑铭多矣,皆有惭徳,唯郭有道,无愧色 耳”,同上,页 871。 156 葛洪《抱朴子》卷 46 〈正郭〉,见《四部备要》第 156 册(上海:中华书局,1935), 页 157-158。 157 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卷 68〈郭符许列传〉注引《谢承书》,及引惠栋引《林宗别传》 (台北:艺文印书馆,19 74 年)页 799。 158 王晓毅认为郭林宗是汉末太学生运动的领袖,王晓毅〈王龚与汉末汝南名士〉,见《孔 孟月刊》1996 年第 35 卷第 1 期,页 48 。 159 征崇治《易》、《春秋左氏传》、兼善内术,征崇收徒时十分谨慎,所教不过数人,务 求学生业必成,见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53〈吴书程秉传〉注引《吴录》,页 1 249 。... 征崇治《易》、《春秋左氏传》、兼善内术,征崇收徒时十分谨慎,所教不过数人,务 求学生业必成,见陈寿撰,裴松之注《三国志》卷 53〈吴书程秉传〉注引《吴录》,页 1 249 。 160 辛谧是冠族出身,父亲是幽州刺史。 161 房玄龄《晋书》卷 94 隐逸列传〉,页 244 7。 162 同上,页 243 4。 153 82 若天下骚扰,不作士大夫矣”。 163 董养说“好乱乐祸”的王弥不是做士大夫的理 想人选,可见董养认为士大夫应该“治”乱,充分显示他的士大夫责任感。假设时 局不乱,董养入仕以用其法治世是有可能的事。 龚壮在李寿占据的蜀地埋首经典,不肯应其辟,可是,龚壮仍怀有臣不篡夺 君位的思想,而书劝李寿“归朝以明臣节”。 1 64 戴逵“性不乐当世”, 165 不堪 郡县敦逼而逃仕,是让郗超仰慕,为之造宅的高尚“隐逸” 者。不过,戴逵虽然 过着远离政治的生活,却仍然严厉批评“苟免之臣”,说了“君危而屡出近关者, 苟免之臣也”这样的话,可见戴逵肯定君臣关系,仍然相信臣有责任事君。... 的情形下不再坚拒,受官后则尽臣职。 170 王扶也是屡次拒仕,最后受拜为议郎, 虽然刘复《汉德颂》盛称王扶为“名臣”,不过,王扶做官时“恂恂似不能言”, 163 房玄龄《晋书》卷 100〈王弥传〉,页 2609。 房玄龄《晋书》卷 94 隐逸列传〉,页 244 2。 165 同上,页 245 7。 166 郑玄先后师事于第五元、张恭祖和马融。 167 葛洪《抱朴子》卷 2〈逸民〉,见《四部备要》,页 86。 168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65〈张曹郑列传〉,页 550。 169 同上,页 551。 170 范晔撰,李贤注《后汉书》卷 57〈宣张二王杜郭吴承郑赵列传〉,页 47 2。 1 64 83 171 没什么积极或特出的表现,情形很可能就像郑均一样,同样不好为官却未彻底 放弃其仕宦责任。 郑玄、郑均、王扶皆尝试推辞做官,只是不太成功。其实,没有推辞做官的 人物,态度也可与郑玄、郑均的相同。例如曾与管宁、胡昭一起避乱辽东的邴原, . 那些想绝谷,习导引之术或修异术的人,即使被王侯达官所异、所尊,甚至 42 房玄龄《晋书》卷 94 隐逸列传〉,页 1586,页 242 9。 43 夏统介绍自己的言辞是:“其人循循,犹有大禹之遗风,太伯之义让,严遵之抗志,黄 公之高节”,房玄龄《晋书》卷 94 隐逸列传〉,页 242 9。 44 闻帛远为张辅所害,关陇羌胡流涕,欲复仇,吴士鉴《晋书斠注》卷 60〈张辅传〉注引 〈高僧传〉,页 1105。 45 “出家则是方外之宾,迹绝于物…故凡出家,皆隐居以求其志”,以及“凡在出家,皆 遯世以求其志”,释慧远〈不敬王者〉,〈答桓玄书〉,〈沙门不敬王者论〉,见严可均 《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第. R. Knechtges, Yang Shyong, the "FUH", and hann rhetoric (Ann Arbor, Mich.University Microfilms International, 1968),以及 The Han Rhapsody, A Study of the Fu of Yang Hsiung (53 B.C.E A.D 83 索充梦天上有二棺落其前,问索紞,索紞说:“棺者,职也,当有京师贵人,举君二官 者”,索充果得升迁,同上,页 249 4。 84 同上,页 249 5。 85 殷浩曾任建武将军、扬州刺史,并发动北伐。 86 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文学〉第 4 页 240 。 87 同上,页 233。 88 房玄龄《晋书》卷 77〈殷浩传〉,页 2 043 ,以及刘义庆撰,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 说新语笺疏》〈文学〉第 4 页 233。 89 葛洪任司徒王导之州主簿,后转为司徒掾,咨议参军,房玄龄《晋书》卷

Ngày đăng: 14/09/2015,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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